某种疼痛（外一首）

 
所以我们各自转身，带着
雨止，风驻，天霁，云散
骨骼柔软部分长出更多疑惑
 
少时，喜欢攀摘嫩芽软枝
编织草环帽子，装饰懵懂
弱冠之后，喜欢拥抱鲜花
吮舐爱情的芬芳与酸苦
步入中年，喜欢伫立空旷原野
咀嚼果实的青涩与回甘
呼吸秋风寻觅不惑玄机
 
花甲耳顺，却与落叶过不去
归根，根在哪
燃烧后那缕青烟单单飘向虚空
古稀随心，穹顶之上的星星
可曾看到我的眼睛，掺有求问欲望
耄耋期颐，乃向苍天
太阳，一个小红点
射程横穿天河还差多少光年
 
黑洞真可以吞噬一切，流星
有形无形，或明或暗物质
光束，还有时间
我的身体，去哪儿借宿
万古长夜，沉睡多久或几时醒来
 
 
父亲，您还在睡吗 
 
坟头，依然静悄悄
父亲，还是未醒
 
我们儿辈与孙辈们，一个跟着一个
拍打石径的脸和躺在旁边的露珠
催促它们，提前告之父亲
我们，来看您了
 
去年中秋后一天夜晚，父亲安静地睡了
没有打扰母亲，也没有告诉我们
他，想睡到什么时候
 
这些天过去，父亲
扁担压弯的后背还痛吗
脑血管里的栓子
是不是已躲进泥土，偷奸耍滑
膝盖里的积水，是不是
跳到小草的脸上，寻找归宿
日子留给您的疲惫也踩着晚露
去了西墙垛，守望夕阳
 
这些天过去，一身轻了
像青烟一样轻的
父亲，该起床了
还有许多疑惑，想问问您
鸭和鹅从小一起长大当真不打架
成象真的在天，成形真的在地
 
今天，清明
成捆成捆的，烟花爆竹
还有百响、千响和万响的炮仗
足够划亮黎明前暗黑的天空与寂寞
我，有万个理由相信
父亲，一定会被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