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重庆市万州西山钟楼

当民国的、乐山大佛的同乡
后来成了万州市长的王陵基
我在百度找到了他的下落
（生卒1886——1967.3.17）
他曾也是《特赦1959》电视剧里的国民党战犯
其人生是一个中长篇幅
至今他弈的这步棋仍在楚河汉界
成为一步长棋

当年他胸揣怀表、头戴博士帽
身披外氅杵着文明仗
用手指夹起你
你就成了由名匠邓经纬承建的立体的棋子儿

翻开那篇波涛汹涌的长江
几经思索后
这第一步用了乐山人的思维
最终确定卒七进一
还是把你放到了西山
那里可是龙头地脉

和那枚对方弈出的落日
这枚棋子我把它指认为马遥相呼应
从此你就得名西山钟楼
一个身高50.75米的巨型汉子

仅此一步仙人指路的开局
你就守住了江城万州、山城重庆、浪漫长江
的门户
仅此一步
万州的风格就有了欧洲的神经元素
仿佛万州一下子就成了国际象棋的棋盘
瞧那申明坝、陈家坝、周家坝、董家坝、熊家镇
龙驹坝
不就是它其中的一个个小格子

这首秀的一歩棋
你就此这一站
就有了长江流域唯一的三个支点
就成了长江锁钥、一块文人的玉佩
你这一站
就站成了酒仙李白遨游四方
和五言绝句的豪迈豁达
就有了李白周游太白岩
留下千古诗句的官宦浮沉
这一站就稳稳地在长江边
编写出了九十余年的现代历史
你仿若张飞的丈八长矛
矗立当阳桥头的一声怒吼

当温情脉脉的月亮出来时
也许你是上世纪三十年代
那张旧邮票的影子
是万州方言的影子
人力车夫的影子
轿夫的影子
九佬十八匠的影子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影子
洄澜塔的影子
到如今
你成了现代生活霓虹闪烁
歌舞升平的影子
诗人何其芳的影子
二战援助中国的苏联红军英雄飞行员
格里戈里.库里申科的影子
百米健将程家泉的影子
用无数罐头换飞机几度沉浮的商人牟其中的影子
军阀杨森的影子

当长江端成一面平整的湖水
一面铜镜
你仿佛就是放在旁边的一个盛酒的杯盏
当水位上升到一百七十五米的时候
你终于矮下来贴身亲近于民
有空闲听听水声
开始著书回顾沧海桑田
用平湖这面镜子照着自己长生不老的容颜

2

你站立在着厚绒绒的森林绿装的西山山腰
尽管
它穿着中式斜领式长袍系的是襻扣
而你这汉族简历却是西装革履
潇潇洒洒
一身洋装
一口流利的英语good morning
就抚平了江城黎民心境
小巷民情
那早早的炊烟升起来时
江城便成了一幅黑白速写

你站在那里高瞻远瞩
观上上下下的大小船帆
东流西去、春去冬来
听那横筋暴暴纤夫的川东号子
听拖一绺长烟的轮船汽笛的呜鸣
撩开巴山风雨

你站在那里
看着如雨后春笋般的万州高速
高铁、机场
集装箱码头
万吨巨轮
一带一路直通欧洲班列
等等你的这些影子
举杯抒情开怀
感叹李白的“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那诗句的内涵

那一览众山小的张开大嘴的大垭口
就像你的一个准星
瞄准着三峡未来
一弹射出去就成了漫天的星河

驷马桥你的这个小跟班
你招呼着
更像是你的上马石
长江在那里
书写出一笔粗黑体
你静静地伫立着
让黑色的鸬鹚入画
白色的鹭鸶入画
异国的红嘴鸥入画
大大小小婀娜多姿的鱼入画
几只彩色的江板
一群冬泳人入画

3

你在黄黄的长江滩边伫立
听着长江日夜哼唱的民谣
已奏响了九十余个乐章
它有时把你荡成碎片
时而又将你收拢成画
还原你风流倜傥
一个七尺男儿的胸怀

盘盘石
红砂碛
千斤石
流杯池
天生城
西山碑亭
都曾被石琴响雪弹奏了一遍
长江一桥二桥三桥四桥
这四根弦的琴音
轮船长长的呜鸣
都是给你的请安

滨江大道，十七码头
一直向江边伸去
表情浪漫的偏石板
鸽子沟、万里城墙
都是你的故人
好友

你
每一小时敲一下
舒缓着城市的筋骨与经络
舒缓着高楼与洋房的呼吸与脉搏
当当当的钟声
多像旧时
那个晨起晚归的敲梆的更夫

4

江水已经成了清澈的平湖
你和西山都映在里面
妩媚多姿的城市
李白的豪爽气度
何其芳的爱情诗的浪漫
都和你一样坦荡奔放

长江激情的时候
江水几乎就要没到你的脚踝
你也随时跟着江水荡漾情怀
落潮时
你也跟着秋天红肥绿瘦

你一个接一个的钟声
敲出万州的画面
仿佛就能收拢万里长江画卷
天地人文
我还想请你把它们
如周家坝、申明坝、董家坝、熊家场
龙宝、高笋塘、沙河子、大佛寺
流水大桥、万州桥、吊岩坪、甘宁洞大瀑布
索铁盐化工的间距
拉宽一点
好让李白的诗
“谪仙醉乘金凤去，大醉西岩一局棋”
有更深更广的韵味
让明月多走几时
我也想它们的宽幅收窄一点
好聆听你的鼾声

散开万州卷轴
便是万家灯火、彩带如织
巨瀑如歌
散开它
像南门口守码头关税的一段古城墙一样
我举起你这个棋子
一步把你放到五桥、太白岩
放到附马、密溪沟
放到江南新区
摆出夹马当头的开局
让它们 
也听听你的召唤

2025.2.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