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种语言中重构诗歌的可能
诗歌作为一种跨越种族与文化的载体,承负着人类最隐秘的情感、最激扬的思想与价值倾向,是最接近人类灵魂遗传密码的精神载体。在信息碎片化与AI盛行的当下,可能也是唯一能与AI对抗的门类。我们常说“诗言志”“诗言情”,但AI既没有主体的“志”,也不具备“情感”,它并不懂得人类的痛苦与喜悦,所以也无法与人类共情。而作为人类情感与智慧的精粹表达,其翻译与跨文化传播历来被视为一项艰难的任务,在此之前,“诗不可译”的说法流传已久,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也说过“诗就是翻译中丢失的东西。”但此次研讨会上更多的翻译家则认为,诗是完全可译的,比“诗不可译”更准确的表述应当是“诗性难译”。
诗歌中纯粹的意义与语言表达形式,以及诗中因作者个人背景、政治文化与宗教习俗的不同而更为复杂的情感,在另一种语言中得以呈现出全貌的难度,完全可以想象。正因为这种“诗性难译”的挑战,个体的诗人凭借其独特的敏锐和创造力,成为了语言与文化的“越界者”,他们在异质文化之间展开灵魂与语言的深层探索,不仅传递了诗歌的形式和内容,更在另一种语言中重构诗歌的灵魂,使之焕发出崭新的艺术生命,在全球化的今天愈发重要。
作为一种文化输出,中国诗歌在几个世纪前就已经走出国门了。早在17世纪,法国汉学家翻译了《诗经》,引起法国诗坛对中国这部“绝美的乡野诗篇”的关注和赞誉。1862年,法兰西公学院教授德理文侯爵翻译出版了《唐诗》,其中李白、杜甫、王维等中国唐代诗人精妙绝伦的诗作,引起了当时的法国文学界对中国诗歌前所未有的尊崇,波德莱尔就曾在诗中公开宣称“吾之所爱,今在中国”。近些年被译介到国外,且广受赞誉的当属吉狄马加、西川等中国诗人。而作为创作者的我们,也需要大量阅读来自国外的优质诗歌与文学作品。沃尔科特、里尔克、保罗策兰、惠特曼、米沃什、狄金森、茨维塔耶娃……在译者的翻译与语言重构中,我们得以从这些杰出诗人的精神和艺术生命中攫取力量与营养。
这种诗歌的重构,本质上是一种深度的文化对话。他们以诗人的敏感心灵为触角,以优异的语言能力为基础。重构的过程绝非简单的复制或损耗,而是一种充满生命力的艺术再生。它要求译者诗人具备双重忠诚——既深入原作的灵魂,又敢于在目标语言中进行创造性的冒险。当然,这是我作为一名写作者与读者的角度和看法,更深入的理论应由在座的赵振江、树才、高兴、朱振武等翻译家给出。正是这种由个体诗人担纲的、融合了理解、转化与创新的深度交融,使诗歌得以超越单一语言与文化的局囿,在全球文明的星空中持续闪耀其不朽的光芒。
于2025年青海湖诗歌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