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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谭贻国诗集《世界第一天》有感

2025-07-11 08:36:41 作者:张效民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张效民,深圳市政协原副主席,现任广东省人民政府参事。代表作《崛起与辉煌》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参与统筹的电视连续剧《中原突围》获第九届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等多个奖项。

  友人谭贻国再次发来其诗集《世界第一天》,命我为序。这里说再次,是因为他此前曾发来诗集,要求我作序。我非诗道中人,对新诗也素无研究,却被命作序,实在是诚惶诚恐!又因家中有事,难以集中精力,所以就婉拒了。这次贻国再提要求,也该拒绝,但我与他相交有年,也算有些了解,又性格相投,在一些方面也多共同语言,蒙他不弃,让我忝逢盛事,有给我面子的意思,想着确实不可坚拒,只得应允。虽有些勉为其难,但也算是一尽心力,不负所托吧。至于是否真能如其所期,那就由不得我了。

  先说说我对贻国先生的感觉和认识。在我的眼中,这位出生于湖南郴州安仁县的贻国先生,是一位充满激情而又十分执着的人。颇有湖南人“打得粗、吃得苦、拿得起、放得下、霸得蛮”的风范。当记者,他深入企业场景,跟踪事实缘由、发展和结果,写出一篇又一篇具有深度的经济报道,为深圳经济的发展推波助澜;办企业,创造了旁人难以复制的产业模式,拥有在行业领先的代表产品,服务于多家企业和地方政府或机构,足称成功人士;办协会,他笼络八方同业同好,组建了一家又一家企业和行业协会,举办数十场产业发展论坛,为产业发展创造良好的生态环境,凝聚起磅礴经济动能,推动了企业行业的健康发展;办教育,他联合省内外各地职业院校,推动产教融合,培养出一批又一批优秀的技能人才,为产业的发展提供了坚实的人才支撑;他所兴办的大象学校,踏着新质生产力潮头,填补了新质生产力人才培养的空白,探索出新质生产力人才培养的崭新路径;建基金,他协调各方资金,组建产业基金,支持企业发展,赢得企业尤其是创新型企业、新兴企业、中小企业的高度赞赏。等等,等等。凡此种种,在我的眼中,自非常人所能及,亦非如我等庸人可以望其项背!

  当我一步步深入了解了贻国的为人和他所从事的工作,不仅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他怎么会有那么旺盛不衰的创新创业活力、哪有那么澎湃汹涌的创造逐奇激情、哪有那么坚持不懈的开拓探索勇气啊!我真诚的觉得,这正是这个时代所需要的人、深圳所呼唤的人、新质生产力产业发展所依赖的人。如果有了这样一大批如谭贻国这样具有一往无前、敢于创新开拓,不计成败执着坚定的创造者、推动者、引领者,深圳和国家的新质生产力产业的发展就会获得无穷的推动力、引领力,就必然会屹立在世界产业版图的最高端,我们伟大的国家就有无限广阔、美丽的前途!

  再说贻国的诗。毕竟是写《世界第一天》诗集的读后感,不就诗说几句话,似乎也说不过去,体例不合呀。在这里我想探索的是贻国作为一个“理工男”持之以恒从事诗歌创作的内在动力。还是引用他的自述吧,这样或许更加切近于他的实际状况。他说:

  我在繁忙得透不过气的工作之外,撕开一条缝隙,为内心那个赤子造了一方天地——在这里,我看到天地,看到众生,看到自己。天地那般广阔,因着用胸怀去遇见,便只觉人生海海,大美无言;众生有情,因着用爱去迎接,便处处都有温热,寒冬里也总有光跳跃心间;而自己,岁月蹉跎,终究得到的比失去的多,期盼比失望更大。喜悦时,诗歌便是夏日的溪流,于是更添振奋;低谷时,诗歌叫我往灵魂最深处寻找,于是挖掘出勇气与希望,睁眼去看值得走下去的光亮。我想,去年如此,今年如此,往后岁岁年年,都要如此——对麻木说“不”,便是为生活打开一扇常新的门。花开有时,雨落有时,醉眼挑灯有时,噙着热泪大笑一场有时。

  看来,贻国确实是将是个创作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了。诗歌是他灵魂的窗口,是他苦闷时的叹息,是他成功时的欢笑,是他在黑障中激励他坚定摸索前进的鼓角,是寒冬里的一抹阳光、暖春中原野上的放歌。诗歌于他是生活,更是工作,是他生命的标识。而诗歌创作则是他激情的蓬勃释放、生命力的自由绽开、大爱情怀的芳馨弥散。

  对诗进行解读是“危险”的。之所以危险,是因为诗是诗人思想和情感的形象化表达。对于以“言志”为目的的诗作而言,解读相对可以接近诗人之本义,或者可以不太离谱。而对于以“言情”为特点的诗来说,要加以解读,且要符合诗人原意,符合诗人情感的真实,就不那么容易了。因为别人的感情并不容易为“他者”所理解,有些隐秘一些的情感,或者也不愿意为他人所理解,如李商隐之《无题》诸作;作为诗人的“他者”如我,要通过贻国那些长长短短的诗行去把握和理解其情感及其不同幅度的波动,当然很难达至共振。强为之说就会陷入痴人说梦,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窘境,此之所以谓“危险”也。因此,最为明智的选择就是说些不着边际、无伤大雅、似是而非的话,既可避免自己出丑、他人耻笑、诗人不满的境遇,也可以以此塞责,获皆大欢喜之效。由此,以下所说,就是谈谈个人体会。大而化之而已。还请贻国谅之。

  《世界第一天》诗集由三个篇章组成。每个部分都较为集中于一种或一类题材。第一个篇章是“三千世界”;第二篇章是“与人间说”;第三篇章是“是爱啊”。每个篇章都较为集中包含同类题材或同类风格的诗作。每一篇章开篇之前都有一首具有提示意义的短诗,哪里包含着解读这个篇章诗作的密码。读懂了,就可以随着已经开启的密道进入这一篇章诸多作品构建的诗的幻象,去体会作者可能的意蕴指向。如第二篇章“与人间说”的题下诗是:

  第一天我走在灵魂的荒漠中

  在世界抛弃我之前

  将整个世界决然地抛弃

  第二天我在喧嚣中被笑容俘虏

  以为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灵

  第三天我忘记了来时的路

  在结局之上开启新的因果

  第四天我与生命对谈

  他说你有万千的话

  只需与人间细说

  自有答案

  我以为诗人是以一天作为一个生命的单元,表达每一个生命历程中对于人生、对于世界的感悟。循此路径进入各诗歌单元,或者可以有一种新的体验。

  读贻国《世界第一天》中的诗,有一个突出的感受,就是其诗作具有突出的创新性特点。主要表现是在诗歌题材的广泛性、诗歌语言的生新性方面。所谓广泛性,是指其题材的丰富,所见所感,所思所想,皆可入诗,皆可赋予诗的生命与节律,皆可发现其中蕴藏的诗情画意,这依赖于诗人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心蕴诗意,无处不美,关键在于发现,在于感悟。诗意缥缈不定,诗情稍纵即逝,灵感犹如电光火石,诗人形之为诗,化为诗行,诵于人口,浸润灵魂。在人不以为美之处发现美、表现美,这就是诗人,他们以自己的敏锐的发现美的眼睛和自己的笔墨,把美呈现给读者,这是诗人的奉献,诗人的情怀,谭贻国就是这样的诗人。

  语言的生新性,不是贬义。所谓语言的生新性,指的是诗歌语言的摈弃传统老套的俗语,而大胆采用今天涌现出来的各种新的语言表达形式,如新的短语、缩略语,甚至外语的缩略形式以及高新科技、新质生产力技术术语用语等等,形成一种前所未见、与现实生活紧密联系新的诗歌语言,给人一种新的语言刺激,从而获得一种新鲜活泼、新奇的诗歌表达语言的体验。在谭贻国的诗作中,大量的网络语言和科技名词进入诗歌的范畴之中,其冲击力是可以想象的。可见,这里所说的生新,生,指的是不常见的语言词汇;新指的是新颖的,新奇的。由生而新,由新而触目,既是一种表达策略,更为重要的则是顺应时代、与时俱进的合理选择。当今时代,科技发展、社会建设日新月异,大量新词涌入人们的生活,也就必然会进入诗歌创作领域,在这里寻找一席之地,这是人们无法也抵制不了的事实。生新二字,其实不是本人生造,见之于古人对于韩愈一派诗歌风格的评价,后来又为江西诗派所发挥,我这里只不过是借用而已。

  读《世界第一天》还有一个突出感受,就是诗作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情。无论是写城市的诗作,还是写给朋友的,亦或是为高校所写的校歌,作品中涌动的激情是明显可感、炽烈的。诗歌既可言志,当然也可抒情,一般而言,抒情应有节制,应当适可而止,应当给读者留下想象和咀嚼的空间或空白,如鲁迅所言,感情太烈可能会杀害诗情(大意如此),这是作诗之忌呀。不过感情热烈,直抒胸臆的诗,偏偏也有诸多名篇名作流传千秋。激情喷涌、直抒胸臆的诗歌更可以感染人、激励人、吸引人。当然不是说贻国兄的诗作就没有节制、就不内敛,不是的,我只是说,这种激情是一种青春的激情、创造的激情、创新的激情,也正是我们这个时代所需要的,毕竟国家民族的需要至上,没有激情的民族是没有未来的民族,由此可以说,贻国诗中所洋溢的那种如东方日出般磅礴的激情正是呼应时代需求的一种存在。在我们这个需要强筋健骨的时代,激情无价,激情可嘉。何况贻国诗中所挥洒的激情总是与具体的诗歌意象相拥而出的,因此也是形象鲜明、耐读启思的好诗。这是应该高度赞赏的。

  还有一点,我想说的是,谭贻国的诗歌创作所体现出来的博大的人文情怀。人文情怀本身就是诗人对于具体事物的文化历史的情感关照,由此既可以增加诗歌作品的历史纵深感和现实的丰满度。人文情怀与诗人个人的思想与情趣紧密相关,一个对国家民族历史文化缺乏敬畏之心的人不可能具有人文情怀。反过来说,诗歌人文情怀的体现是源于对于国家民族深厚的感情而产生的对于历史、文化的关注、敬畏的诗化表达。这个特点在贻国的诗作中历历可见。我觉得,这对于一位以理工男为个人学业标签的诗人而言,则更加难能可贵,弥足珍贵。

  最后,我原本想引用2025年谭贻国被评为第九届中国诗歌春晚2022年度全国十佳行呤诗人时,组委会给他的颁奖词作为本文的结束。那颁奖词说:“谭贻国是城市流动的血脉和生命心跳的写作者,他旁观着城市的怪象,却又在它的废墟上绽开花朵......通过读他的诗,听他的歌,我们可以读出现代企业家在艰难的创业中的一种生存体验和自我主体性的构建。”我不知道颁奖者所说的贻国的哪一类诗作。但就我所见他的诗作而言,却与这个颁奖词所言大相径庭。颁奖者可能由于视角的不同,更多关注贻国诗歌中那些不多见的对于现代城市怪象的批评了。当然。他们是专家、专业人士,这样说自然有其道理、有其理由。但我要说的是,贻国绝不是城市“怪象”的旁观者;他的诗也绝不是都市“废墟上绽开的花朵”,而是城市精神的歌颂者、城市文化的构建者。在他眼中,城市是创新创造的原生地和引领者,他笔下的城市的某些不足,绝非闻一多笔下的《死水》可以比拟。他更是以极大的热情呼唤着城市的成长与发展;抒发对于各类城市的热爱。他不是消极旁观者,而是积极构建者,他就是城市的一部分,城市的构成体,是城市庞大建筑的一块砖和一片瓦。请看他的自述:

  我将生活中发现的一切美好与不美好,都倾泻到笔端。诗词文章,多来于此。我醉美于人文历史,为宜宾写《天下第一湾》:“最动人的琴无弦,千年的文明万里的青山,你是与天地写大美的,长江第一湾。”为南昌挥洒《热爱之城》:“南昌,在这座英雄之城,男人,女人,青年,甚至老人,死而后已的精神,执着地,向历史叩问,请应答,一个不被侵略的,不受压迫的,头顶上再也没有阴影的,中国!”安仁、高邮、肇庆、汕尾、怀化、克拉玛依,我的脚步走到哪里,诗歌便流淌到哪里。有多少热爱,都与山河说。

  贻国说过:“我爱一切有所热爱的人”,这是金句,说的太好了!那就真诚祝愿贻国在未来漫长的人生道路上、在未来的更加辉煌的诗歌创作中,更加大胆地去爱吧!让爱充满人间,给我们的世界挥洒出绵延不绝的暖色,挥洒出更加美好的未来!


  2025年5月4日